2023年,南京警方创下纪录:一年时间内,破获7起本土命案和8起悬案,抓获16名命案逃犯,破案成效位居全省第一。
每一桩悬案的侦破过程,都远比侦探小说复杂得多。9月21日,南京警方详细披露了23年前中山陵景区湖底沉尸案的侦破全过程。
中山陵周边湖泊发现一具藏于编织袋中的女尸
2001年9月22日上午,南京一居民拨打110报警称,中山陵附近的湖泊中漂起一个编织袋,袋内疑似有一具尸体。案情重大,南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侦查人员迅速赶赴现场。
据当年参与案件侦查的南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党委副书记、副大队长王海荣介绍,打捞编织袋时发现,尸体被包裹在里面,袋中除了编织袋外,还有几十公斤的砖头、石头,编织袋上还绑着尼龙绳。
经现场勘验,发现编织袋内装有一具已高度腐烂的女性尸体,以及大小不一的砖头十余块,除此之外,现场未发现其他可辨认遇难者身份的物品。
死者是谁?是谁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这些砖头、石块与我们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的城墙砖、水泥块相符,这就意味着,犯罪嫌疑人就地取材,将这些石头装进蛇皮袋里,沉尸于地,这种可能性很大。”王海荣说,编织袋是常用的,像化肥袋一样,大量贩卖,不具备一定的特点。
南京警方初步推断死者年龄约30岁左右,被杀害时间约一周。南京刑警立即联合玄武分局成立专案组开展侦查工作,并调集全市警力进行广泛走访,力争尽快确认尸体来源。
“被害人尸体被打捞出来时已高度腐烂,根本无法辨认身份。”南京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刑事科学研究所副所长余卫东介绍,他们主要负责尸体的现场检验和现场物证检查。
在随后的法医检验中,专案组又获悉了一条重要信息:尸体胃内容物中检测出安眠药。死者系溺水身亡,即服用大量安眠药后,被人推入水中。“这就叫生前溺水。”王海荣说,以此分析,这应该是一起亲属杀人案。
受害者年约30岁,在熟睡中被装进编织袋,再被故意用十余块砖头石块压住,抛入湖中。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令人毛骨悚然。由于线索极其有限,专案组的侦查范围从案发现场周边逐渐扩大到全国。虽然有不少失踪人员家属前来认尸,但尸体高度腐烂,难以辨认,死者身份久久无法确认,给侦查工作带来困难。
新型犯罪技术可识别死者的重要联系人
侦破凶杀案的第一步是确定死者的身份。
在南京,南京警方确认了多起失踪人员报案,但全部被排除,死者身份无法确定,侦查线索中断。但南京警方没有放弃,他们精心保存死者的生物样本和物证,并组织警力奔赴全国各地进行筛查比对,但始终无法与死者“匹配”。
王海荣说,20多年来,南京警方从未放弃这起案件,除了继续调查、辨认社会失踪人员外,还一直尝试运用新的犯罪技术手段,对死者生物样本的个体特征进行重新分析。
经过一代代刑侦人员的不断努力,不断运用新技术、新手段,扩大检验比对条件,终于在2023年9月22日,案件迎来了突破性进展。
“我们找到了一个人,应该是死者的亲属,和死者有血缘关系。”余卫东说。
从2001年9月22日案发,到2023年9月22日找到相关信息,仿佛命运的安排,22年后的同一天,南京警方竟然成功发现了被害人身份的线索。
事实上,通过生物样本的比对分析,南京警方找到了一系列人,其中一人姓许,是死者的母亲。情报分析也证实,许的母亲许某确实失踪,在2001年之后公开场合再无她的信息。
据南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七大队副大队长王磊介绍,二代身份证是在2005年左右办理的,上面的照片一般都是彩色的,但许某的身份证照片却是黑白的。她从来没有办理过二代身份证,个人信息里什么都没有,非常可疑。这个许某某女性,极有可能就是这起案件的尸源。
经调查,许女士是南京人,丈夫早年因病去世,她独自带着年幼的儿子生活,但二十多年来,她却没有在社会上留下任何信息和痕迹,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许母告诉办案民警,2001年,女儿和朋友出去旅游,老人提醒她天气有点冷,要带点衣服,女儿说没事,过几天就回来。
据徐妈妈说,那是女儿最后一次和她说话。她说女儿出去旅行了,再也没有回来。
许母曾报案,据其回忆及档案记载,案发后,宣武分局曾与她取得联系核实案情,但她以女儿体貌特征(未打耳洞)及事发后才收到女儿消息为由,否认受害人是其女儿。
警方采集了许某母亲的生物信息进行比对,最终确认沉湖尸体的受害者正是许某!
这名谋杀嫌疑人因其他谋杀案被判处终身监禁
专案组民警王磊清楚地记得,在确认女儿被害的信息后,许母拿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里面装着零散的纸条、名片、借条等。
多年来,母亲一直保留着女儿的零散信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女儿的消息。那么,犯罪嫌疑人是否就藏在其中?专案组随后对这些书面材料进行了逐一筛查。
王海荣介绍,经调查,许志永失踪前最后一个联系人是邓某,曾带她出去旅游。
许某的闺蜜也向警方报案,称许某失踪前,曾在吃饭时说过“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小邓干的!”当时没人在意,以为许某可能是喝醉了,生气了或者开玩笑。
许妈妈口中的邓和闺蜜口中的小邓究竟是谁?他们是同一个人吗?他们和许是什么关系?小邓和许被害案有关联吗?南京警方情报分析和外部调查同步进行,最终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
经过更加深入的情报信息分析,特别是对死者许某亲属的深入考证,专案组发现邓某确为该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这个邓就是小邓!许志永生前和他关系非常亲密。他会不会就是杀害许志永的真凶?随着对邓的调查不断深入,南京警方得知,邓因故意杀人罪正在服刑。
原来,早在2006年10月,邓某就与其继母因财产继承权发生争执,最终将继母杀害并埋尸在一个小山村。
“因为和继母闹矛盾,他在家里把继母杀了,然后把尸体搬走埋了,这相当于作案前就预谋好了。”王海荣说,更准确的说法是熟人或者有关系的人作案,后一种情况(继母被杀),是专门找地方,挖个坑,把她埋在那里,毁掉尸体,拖延作案,转移侦查,两起案件所用的手法很相似。
种种迹象表明,受害人许某与邓某关系不一般,邓某在许某被害四年后再次犯下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警方了解到,由于邓某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并积极争取减刑,刑期仅剩几年。
真相大白!男子因暗恋他人被淹死在湖中
2023年9月29日下午,邓某被带回南京市公安局接受进一步审查。
审讯开始时,邓某什么都不说,拒绝承认罪行,包括他认识许志永的情况。“我们感觉他比较镇定,面带微笑,拒绝认罪。”王海荣说。
南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九大队副大队长索浩认为,邓某此时心理压力很大,在监狱服刑这么多年,表现也不错,再过四年就要出狱,他看到了希望,有侥幸心理和抗争心理。如何突破这种心理压力?这是一个具体问题,要具体考虑。
据了解,服刑期间,在司法部门的监督下,邓某某表现积极,刑期逐渐减少,再过几年就即将重获自由,然而此刻面对警方的审讯,他却一直处于极度抗拒的状态。
“你想想,他不交待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公安机关掌握的证据不充分?他一直都是这种心态。”索浩说,所以在审讯过程中,我们也给他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你干了这么坏事,你抵赖不了,你应该认罪接受惩罚。
面对强大的心理攻势,邓某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最终供出了杀害许某的全过程——因感情纠葛,双方矛盾加深,邓某失去理智,产生了杀人念头。
当日,邓某买了一些酒和食物,将配好的安眠药掺在酒里,骗许仙喝下,然后趁许仙熟睡时,将她装进蛇皮袋,开车带到城墙附近的一个湖泊中,最后将她沉入湖底。
当年荒无人迹的案发现场,如今早已成为水清天蓝、树荫成荫的旅游胜地。在民警的指引下,邓某指认了案发地点和过程:城墙、砖头、石头、湖边、浮萍,因为湖水很深,他没有扔到湖心……再次来到这里,回忆起当年血腥残忍的场景,邓某依然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不管他是假装冷静,还是真的麻木,邓一定会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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