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南方评论（ID：SouthReviews）授权转载
原标题：考试风潮已蔓延至幼儿园
作者 | 莫奈
编辑：张来
近年来，招聘热度不断上升，而幼儿园教师招聘是讨论较少的类别之一。
2023年教师资格证报考人数达到1265万人，从数据来看，当老师已经成为非常热门的选择，其中一部分考取了资格证的毕业生会选择去幼儿园当幼儿园老师。
想要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幼师并非易事。前不久，一段幼师模拟面试的片段在社交平台上流传：一群备考的学生对着空气讲话——鞠躬、下蹲、挥手，还要注意面部表情管理，同时用高亢的声音朗诵儿童故事。这是面试的试教环节，有评论员调侃这就像一场没有道具的大型演出。
社交平台流传的幼儿园老师模拟面试片段/图片来源：网络
虽然这只是网友的一句玩笑话，但毫无疑问的是，公务员考试难度在不断加大，面试难度也在不断加大，越来越多的招聘要求列出了只招收研究生的条件。
公务员考试风潮已经蔓延至幼儿园，但幼儿园老师的工作比想象中更加琐碎和艰辛，无论学历高低，都需要从最基层的工作做起。
01
“社交恐惧症不能让你成为幼儿园老师”
看到网上流传的采访视频后，李东东的第一反应是，这是非常日常的工作，“对师范生来说，要习惯，也是要过的一关。”在她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小孩子就是需要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幅度都要大一点。”
李东东大学读的是幼儿教育（师范）专业，2023年毕业后，她顺利通过考试，在珠三角一家幼儿园找到了一份工作人员的工作。
这家幼儿园的工作比较稳定，同事之间氛围也比较融洽，但她还是觉得作为应届毕业生，自己需要经历一些挑战和成长。今年备考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到广州另一家幼儿园就职，开始了新的工作。
《再见我们的幼儿园》剧照
幸好，她考公务员的难度不是很大。客观上，她具备教师的性格特征：表达理性、逻辑性强，说话很有感染力。身边的朋友都觉得她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她告诉南窗：“老师很少有社交恐惧症，但面试时社交恐惧症是不能接受的。”
然而，无论是认证考试还是公务员考试，并不是每个备考的人都知道如何在面试前进入正确的状态，快速切换为“老师模式”。
钟毅是长三角一所幼儿园的专职老师，工作刚刚一周多。
在获得现职之前，她曾在南京、扬州等地参加过考试，回想一路走来的备考经历，并不算轻松。
在进入现职之前，她之前的笔试成绩都不太好，没有获得进入面试的机会，距离有效排名还差三分之一。有一段时间，她的心情很焦虑，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笔试成绩不好的原因。
《归来》剧照
在决定考公务员之前，钟怡曾计划考研，她想学教育心理学，准备了很久，但考研失败后，她把目标转向了考公务员。
她本以为考研考完，就能顺利应对公务员考试，但要背的东西却比想象中多得多。“我以为考研背了那么多知识，公务员考试应该很容易，但后来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虽然学前教育没有太多具体的学科知识，但近年来的政策文件还是很多的。”
经过最后的整理，钟毅发现，需要背诵的文件有十份，再加上一些经常在选择题中考到的文件，比如《学前教育法（草案）》、《家庭教育法》等，一共整理出了二十份文件。“考的很详细，我会一遍一遍地背，有时候背得快崩溃了。”
《玉子》剧照
为了提升应试技巧和能力，钟怡报了一家辅导机构。备考期间，她每天早上8点到辅导机构上课，晚上10点回家，除去中午吃饭和晚上休息时间，“整天都在辅导机构里练习。”
面试过程中最难熬的，是试教环节，这也是钟毅觉得最难熬的环节。“从社交平台上的视频看，老师们都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我刚开始很难进入这个状态。”
她总结说，原因有两个，一方面是性格问题，钟艺自认为不算内向，但也不算很外向，练琴的时候大家就坐在一起，对着镜子练琴，身边有其他人在，她总感觉进不了状态。
后来，她慢慢观察、学习其他老师的动作，调整自己的节奏。导师也会指导她们：动作要慢一些，不要左右晃动。在这样的指导下，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速度。
另一方面，她发现自己缺乏实践的一线经验。备考前，钟怡看了很多教材，但还是没有形成自己的教学风格。采访中有一个环节是做主题讲座。以“我爱我家”这个主题为例，大多数人会想到家里有多少人。作为一名合格的教师，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拓展，从家庭扩展到整个社区，让孩子们明白社区里还有快递员、快递员、环卫工等劳动者。钟怡告诉南窗，“这方面的经验积累也比较难。”
《可爱的你》剧照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只有少数幼儿园老师能够最终获得工作。李东东所在的幼儿园约有80名员工，其中正式老师只有6名。
其实，正式教师与非正式教师的工作内容差别并不大，但工资待遇却相差很大，甚至相差数倍，这也是正式教师受青睐的原因。
02
着陆后挑战开始
在备战考试的过程中，李东东和钟毅都感受到了竞争的激烈。
李东东告诉南风窗，她在广州考这个岗位时，虽然没有明确的官方数据，但她看到网上有帖子提到，整个区招聘岗位有500多个，报名人数据说有3万人。
她陪朋友去了湖南一所普通县级中学面试，从办学条件来看，这不是当地最好的中学，但在最后的面试中，她看到了武汉大学、南京大学、苏州大学等学校的研究生。她认为，“现在的环境下，大家都想要稳定，都希望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所以会有很多的人涌入这个赛道。”
最初，钟怡希望在家乡参加地方职称考试。
《六人晚餐》剧照
“大家都说不用异地考试，我之前也没想过离开家乡。可到了5月份，家里还是没有消息。往年一般1月份就会有通知。”临近毕业两年期限，钟怡担心失去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决定先去异地考幼儿园。
这个决定很明智，钟毅后来发现，“我们老家7月份才发的招录公告，整个地区就招了一个人，去年几个区加起来可能有十几个空缺，今年就一个人。”
除了岗位数量减少以外，现在很多地方在招聘要求上都把学历要求限制在研究生水平，虽然有些地方对学历没有限制，但实际上进入面试的应聘者大多都是研究生。
无论从学历要求还是人数来看，考试难度都在逐渐提升，而进入工作岗位之后，工作的真面目才逐渐展现出来。
《可爱的你》剧照
采访中，不同老师提到，幼儿园不像小学有固定、通用的教材，但孩子们的学习课程还是需要有计划、有项目地开展，因此需要老师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比如，如果老师在日常活动中发现孩子对某项活动感兴趣，那么老师就需要在课后布置大量的作业，引导孩子更深入地理解并完成这个项目。
李东东说，她的一位同行朋友曾带着孩子去探索面料的生产加工流程，让孩子们接触各种类型的面料，为此，他们还会去参观工厂、举办主题展览。
她和班上其他老师组织过孵小鸡的活动。之前她对孵小鸡一无所知，但发现很多孩子对小鸡很感兴趣，于是她买了孵化器，在教室里孵化了20多天，最终孵出了7只小鸡。“在养小鸡的过程中，我们也一点一点学习，比如怎么给蛋上光、怎么照顾、怎么养育小鸡等等。”
李东东提到，不同的幼儿园有不同的要求，但她所在的幼儿园每学期都需要有精彩的项目式活动，每个班级也需要有自己的主题。
《再见我们的幼儿园》剧照
目前，由于整个教育系统对教师的科研能力都有一定的要求，幼儿园老师也会需要承担一定的科研任务。比如帮助幼儿园编写教材，而钟怡所在的幼儿园教育组要求老师每年出版一本刊物。她一开始听到这个要求时很紧张，后来问了同事，发现这个要求并没有严格执行，她也就放心了。
幼教老师工作的特殊性就在于需要每天保持饱满的工作状态，对每一个孩子都给予积极的回应，与此同时，其所得到的社会地位并不是完全匹配的。
李东东有一位前同事，是研究生学历，她打车去幼儿园上班时，如果出租车司机问起她的学历，她往往会选择报低一个学历，否则就会被对方质问：一个研究生来幼儿园干什么？
03
成为一名有责任感的幼儿园老师
作为本科生入园，刚入园的优势并不明显，比如本科学历的幼儿教师带班经验丰富，实习经验丰富，学习速度快，相比之下，大学毕业的幼儿教师能力就不是特别突出。
但李东东相信，自己所学的教育理论会逐渐在作品的发展中发挥作用。她举例说：“孩子的看法决定了我们对待孩子的态度。比如传统教孩子画画，老师画一笔，孩子画一笔，‘像’很重要；现在我们知道，孩子也可以表达自己，也可以画一个蓝色的太阳，不再拘泥于像不像太阳的问题。”
《重启人生》剧照
受专业教育理念的熏陶，她知道在学习过程中要多关注孩子的感受。“我们有儿童哲学的概念，其实孩子是很会哲学的，他们能说出一些很有见地的道理。”李东东的理解是，了解孩子的观点，才能尊重孩子，适应孩子的天性。
在谈及职业特质与性格时，钟怡还提到了另一点，她认为细致也很重要。
需要关注孩子的身体状况和安全，此外，与孩子家长的沟通也需要特别小心，在日常的活动记录中，会涉及到与家长的反馈和沟通。她被教导，如果要发孩子的照片，“如果要发，那么必须每个人都拍，角度要一致，不能一个孩子是正面，一个孩子是侧脸。”
在实际教学中，李东东认为幼儿教育是一个快速更新的过程。“有时候是课程故事，有时候是项目式学习，有时候是各种案例游戏，老师需要不断学习新的教学模式。我一些在深圳工作的朋友，每天要到晚上八九点才下班，因为只有放学后才有时间在幼儿园布置各种环境创设工作。”
《可爱的你》剧照
近年来，整个与幼儿园教师发展相关的社会背景都在发生变化，这无形中影响到了这个职业的稳定性。
一是出生人口逐年减少，导致入园幼儿数量减少，2023年全国学前教育入园幼儿数量减少534万人，为4093万人。
与之相对应的是幼儿园数量也大幅减少。教育部新闻发布会提到，2023年，全国幼儿园数量为27.44万所，比上年减少1.48万所。也就是说，过去一年，平均每天减少40所幼儿园。
学生和学校数量的减少导致一些地方出现人员削减。以江西省为例，教育厅公布的数据显示，为合理安排中小学教师招聘计划，该省2024年计划公开招聘中小学及幼儿园（含特岗）教师4968人，较2023年计划数10967人减少54.7%。此数据发布后，引发社会关注。
在钟毅任职的幼儿园，有很多非在职教师，大家聚餐时，都会聊起这个话题。“如果未来几年形势不好，非在职教师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他们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对我来说，首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
未来她计划边工作边读研，希望能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忙了一周就觉得很累。”
（本文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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