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齐荣
有一年春天，一位朋友来找我聊天，讲起了老恩县（今山东省平原县恩城镇）的历史和传说。他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人物和故事，其中大吉路过恩州的故事尤为生动。我请他写下来，朋友笑着说：“我没有这个本事，你来写吧。”
我感觉如果不把我们平原历史上发生的故事写下来，那真是太可惜了。于是，我读了《史记》、《封神演义》等书的相关章节，妲己到恩州的故事，就活灵活现地写在了纸上。
妲己过恩州的故事，发生在商朝末年。妲己本姓苏，是冀州侯苏护之女。她长得十分美丽，头上长着一头浓密如乌云的秀发，一张绝色的脸蛋似桃花，似杏花，两道弯弯的浓眉淡雅可人，犹如春山之色，纤腰如轻柳。真是日醉海棠，雨露梨花，胜过瑶池而下的九天仙子和月宫而出的嫦娥。但她生的不是时候，正是商纣王时期。商朝最后一位皇帝，不知羞耻，荒淫无度，“好酒色，宠爱妇女（出自《史记》）”。自从上香回来到女娲宫，看到女娲美貌之后，他就整天想着这件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次看到三宫六院里的妃嫔们，都如同粪土，不值得一看。他整天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心里不高兴。朝中的谋士费仲很受纣王的宠爱，就把费仲叫来，商量他的想法。费仲趁机说：“陛下是一国之主，拥有整个国家。天下万物也都是陛下的，陛下想什么就什么，您不能随便得！陛下明日下一道圣旨，下达给四位诸侯，命令各诸侯挑选一百个美人送进宫里。天下美人不是陛下可以挑选的吗？”纣王听了，很高兴。第二天一早，纣王本要颁布圣旨，命令诸侯选送美人，却遭到了老臣商荣的反对，纣王只好暂时作罢。
但选美之事却始终萦绕在纣王的脑海中。那年夏天，四王率领八百诸侯来到朝歌，他们都知道费仲把持朝政，胡作非为，“未朝见天子，先来拜见相公”。诸侯之一苏护是冀州侯，他没有给这个专制的家伙送礼，费仲怒不可遏，心生怨恨。大事不妙。朝会结束后，纣王召费仲进宫，问他选美之事能否安排在诸侯面前。费仲突然灵机一动，说道：“陛下已经采纳了大臣的意见，不再选美了。现在再提起这件事情，陛下就无法取得大臣和百姓的信任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过……”费仲突然停下话头，弯下腰轻声对纣王说道：“我最近打听到，冀州侯苏护有一个女儿，长得漂亮，性格文静优雅，如果将她选入宫中，侍奉在陛下身边，陛下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选别人家的女儿，既不会扰乱天下百姓，自然也不会引人注意。”纣王听了费仲的话，心里非常高兴，立刻召苏护进宫。苏护陪同使者拜见纣王之后，听说他要选自己的女儿进宫，心里非常生气。他不由得大声说道：“我听说大王只有品行端正，为国尽心尽力，才能赢得民心，天下都会响应，上天所赐的官位才能长久维持。如今陛下不效法祖先，纵情于妇女，必将导致国家灭亡。我担心商朝六百多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大业，会毁在您的手里。”纣王大怒，命令侍从将苏护带出午门处死。这时费仲从一旁走出来，跪下说道：“苏护违背圣旨，理应受到惩罚，但陛下却因为要选他的女儿入宫，而让他犯了罪。这件事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一定会说陛下轻视贤臣，看重美人。不如赦免他的罪，让他感激陛下不杀他，自然会将他的女儿送进宫中。这样一举两得。”纣王听了这话，怒气消了，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立刻传我诏书，赦免苏护的死罪，并令他立刻回国，不要在朝歌久留。”
圣旨一落，苏护便离开朝廷，回到了酒店。他越想越生气，看到奸臣把持朝政，暴君纵情声色，百姓水深火热，他想着自己若不送女儿进宫，暴君一定会带着军队来讨伐他。要是自己真的送女儿进宫，暴君日后败坏了风气，会被世人耻笑。家将听了苏护的话，大骂暴君，鼓励苏护说：“何不反叛朝歌，自己一个人保卫一个国家。”这时苏护很生气，一拍桌子说：“好！大丈夫不干见不得人的事，拿笔来给我。”于是他奔到朝廷午门墙上，写了一首诗：“大王败坏了臣子，败坏了五常。冀州苏护永不下朝廷做贸易。”写完之后，他率领家将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冀州。
商纣王听说苏护在午门写了反叛诗，立即命令西伯姬昌和北伯崇侯护带着天子赐予的玉玺和斧子，前去攻打冀州侯苏护。在西伯姬昌的印象里，苏护是一位忠义之士，对国家忠心耿耿，教化百姓、带兵打仗也有一套好办法。西伯心想，现在不知道是谁欺骗了天子，正在追究忠臣的责任。姬昌对崇侯护说：“你带兵先走，我随后跟去。”告别离别之后，姬昌便回到了西岐。
苏护回到冀州之后，就和儿子苏全忠商议备战事宜，并如实向诸将说明情况。诸将日夜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果然，没过几天，崇侯虎所率领的部队就到了冀州。激战数日，两军乱作一团。崇侯虎精疲力竭之时，苏护便用计谋偷袭敌营，大败崇侯虎。撤退途中，遇到了弟弟曹州侯崇黑虎。崇黑虎听说弟弟败阵，便鼓励弟弟说：“我这次来，是要和弟弟会合，再战冀州。”兄弟二人便围住了冀州城，在阵前活捉了苏护的儿子苏全忠。就在两军僵持之时，西伯侯姬昌来到了冀州。姬昌派人进城送信给苏护，劝他将女儿送进宫中，这样既避免了被杀之灾，又使百姓免受战乱之灾。苏护看完信后，权衡利弊，决定将女儿送进宫中。
苏护召集了三千名将士和五百名家将，准备了毡车，让女儿妲己穿好行装，准备上路。妲己听说要被送往朝歌，便泪流满面，告别了母亲和兄嫂，含泪上了马车。苏护亲自护送女儿进京。队伍前面挂着两面贵人的旗帜，他们饥渴交加，迎着朝阳和落日，走过绿柳古道，穿过红杏园，跋山涉水，经过州县。这天黄昏，他们到了恩州。恩州驿站的驿长出来迎接。苏护说：“驿长，快把厅堂收拾干净，安排贵人休息。”驿馆长为难地说道：“回禀老爷，三年前恩州驿站出现了妖怪，从此以后，凡是路过此地的主人，都不在里面停留，不如请贵人进营休息，以保安全，不知老爷有何感想？”苏护大声喝道：“皇上贵人，不怕妖怪，再说了，这里还有驿站，怎么能在营里休息！赶紧去打扫驿站的大厅，别再耽搁了，给自己找麻烦。”驿馆长只好急忙叫众人打扫大厅和内室，备好被褥，点上香，扫地打扫，然后再来请贵人。苏护把妲己安排在后院的内室，把他带来的三千兵马安排在驿站周围，五百家将把驿站的入口和内卫守卫起来。苏护亲自守在大厅里。天色渐渐暗下来，喧闹的集市渐渐安静下来，人喊马嘶的声音也渐渐淡去。苏护点起蜡烛，心中暗道：“刚才驿长说这里有妖怪，怎么可能？这驿站向来是朝廷官员居住的地方，居民聚集的地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护是个小心眼的人，驿长说的话很有说服力，再说三年来，那里面没有人住过，信也比不信好，一定要有所警惕。”想到这里，苏护把豹尾钢鞭放在桌旁，轻弹了一下蜡烛上的灯花，睡意全无，在烛光下看起了兵书。不知不觉间，他听到了恩州城樵夫楼上的第一更鼓声。苏护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便拿着钢鞭，悄悄来到后院，左右巡视了一下房间，见侍女小姐们安然入睡，便放心了。于是又回到前院厅堂看兵书。不知不觉间，二更过去了。快到三更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冷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风吹灭了厅堂里的蜡烛。冷风让苏护觉得毛骨悚然。正心神不宁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院里传来侍女的尖叫声：“妖怪来了。”事情发生的真快。苏护手握钢鞭跑到后院。见后院一片漆黑，急忙叫人点上灯。苏护急忙转身带着家兵再次来到后院，只见侍女们惊慌失措。苏护径直来到妲己的内室，来到床前，掀开床上的帐子，急忙问道：“儿啊，刚才有妖怪来扰人了，你看见了吗？”妲己回答道：“我在梦里听见侍女的叫声，睁开眼睛，又看见了光亮。我不知道是我父亲来了，不过也没看见什么怪物。”苏护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没有吓到你，所以没事的。”随后安慰女儿好好休息，再次看了看周围，便回到了前厅，再也没有了睡意。
苏护并不知道，刚才回应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女儿妲己，而是千年狐狸精。在那段时间里，千年狐狸精已经吸走了妲己的灵魂，真正的妲己早已死去，这只狐狸精占据了妲己的身体，变成了人。这只狐狸精是女娲派来迷惑纣王，灭掉商朝的。这也是天意，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封神演义》中有一首诗，写妲己路过恩州。诗中写道：“恩州城中怪风惊起，苏护提鞭灭灯火。二十八岁绝色容颜今已不见，误将妖魔当成亲生子。”苏护心慌意乱，终于等到了天亮，离开了恩州驿站，再次赶往朝歌。进宫之后，妲己深受纣王的宠爱。由于纣王荒淫无度，道德败坏，毁掉了商汤六百年的基业。
大吉路过恩州的这个传说流传了千百年，至今在平原恩城镇仍是人尽皆知的。尽管岁月沧桑，岁月流转，地域划分发生变化，但历史文化永远不会因地域变化而割裂。
在整理这个故事传说的过程中，笔者在阅读古籍和古典文学作品时发现，历史文献中确实有一个叫妲己的人，《史记》中就有多处关于此人的记载。 《史记·尹本纪》第三卷第三节中说：“周天子机智聪慧，耳聪目明；才华横溢，体魄强健，能徒手搏击野兽；智勇双全，能拒谏言；口才高明，能掩饰过失。他赞颂群臣的才能，称赞天下的名声，认为他们都不如他。他好酒好色，宠爱女人，爱戴妲己，听从妲己的话。于是他让石娟创作新的淫乐、北离舞和淫乐。他征收重税，以充实鹿台的钱财和居桥的粮食。他又收集狗马珍奇之物，以充盈宫殿。”“他用酒做池子，挂肉为林，使裸体的男女在池中追逐，彻夜高歌。” 《宋·周易·妫》卷一《妫》说皇甫谧说：“有美人名素。”唐代司马贞说：“国语有素，名妫，是姓。”《妫》说焚烧刑：“铜柱上抹油，下加炭，令有罪者行之，则坠炭中，妫姬笑，谓之焚烧刑。”同文中还记载：“周武王遂斩纣王首，悬于白旗之上，妫姬杀之。”由此可见，历史上确实有妲己这个人，而商纣王纵欲过度，荒废朝政时，妲己辅佐其残暴无道，成为历史上的罪人。明代许钟麟先生在创作历史小说《封神演义》时，也只是妖魔化了历史人物妲己。但愿人间美人不要再遭遇妲己那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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