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闭的小区外，骑手可以脱掉工作服骑进小区，如果穿着工作服，就只能把自行车停在外面，扛着外卖去送单。”两年后，杭州富阳区市场监管局共荣专案组组长余云对这一幕仍记忆犹新。
没时间做一日三餐，手机就能叫外卖；急需买菜、买药，可以托人跑腿……如今，网络配送服务随处可见。截至目前，杭州网络配送骑手数量已达6.6万余人。但小伙子们进小区难的问题逐渐凸显，不得不与物业保安争抢配送时间，甚至因此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安全还是便捷，秩序还是活力，年轻人进小区问题成为考验城市治理能力的两难选择。作为数字科技重镇的浙江杭州，近日尝试使用“开门钥匙”——“年轻人密码”。
《富春山大盗密码》的驾驶舱。
最后一英里
富阳是杭州最早探索“兄弟码”的地方之一，余云到各地调研时，当骑手们听说要解决进社区难问题时，总会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杭州外卖骑手邱连科对此深有体会。有一次他接到了八九个来自同一个小区的订单，业主都希望把外卖送到家门口，但小区不允许外卖骑手骑自行车进入，他只能步行送单。两只手根本扛不住这么多外卖。小区很大，送单就相当于在小区里走来走去。“天气那么热，特别是中午，走进走出小区送单，实在是受不了。”为了省钱，邱连科这时向物业工作人员借了一辆推车。
对于下单的居民来说，如果外卖小哥不将餐食送到家门口，或者不能及时送达，会影响消费体验；对于外卖小哥来说，配送时效就像一个“紧箍咒”，让人难以钻进去，影响准时率和好评率，进而影响收入。
据初步调查，富阳市280多个住宅小区中，有76个小区严格要求外卖骑手登记。而小区物业管理也有自己的难处。“有些外卖骑手骑着单车进小区乱停乱放，堵塞了道路，我们联系不上骑手，万一发生火灾或者业主突然生病，消防车、救护车进不去，那就惨了。”一位物业管理人员说。此外，一些外卖骑手在小区内赶着送餐，插队、超速行驶，破坏小区绿化，引发交通纠纷，甚至还伤及一些物业业主。
2022年8月，富阳区市场监管局成立专项小组整治青壮年群体，着手解决青壮年进小区“最后一公里”问题。很快发现，牵扯到的部门太多，混混来去匆匆，小区发生意外，物业很难找到责任方。物业为了维护小区秩序，严把人员进出关，消除潜在隐患，这没有错。历经艰辛，步行送货自然不如电动车送货，经常面临超时罚款、投诉等问题。与相关公司联合管理也存在难度，因为注册在富阳的公司很少。
如何找到骑手，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专项组最初推出纸质工作证，证明骑手身份，内容包括姓名、站点、联系方式、监督投诉电话、照片等，证件有身份证、标准证、担保证。但在首批10个小区试点时，纸质证件的弊端很快显现出来，假证频发，无法实现实时管控，而且年轻人流动性大，跟不上人员变动速度。
电子码推行势在必行。2023年1月13日，“富春兄弟码”正式上线，初步形成了外卖员四级管理模式：外卖平台提供站点信息，作出管理承诺；平台开通管理账号，上传符合要求的骑手信息，这些骑手审核后成为“码哥”；骑手若出现不文明行为，物业可一键投诉，启动联动；站点进行处理核实并予以处罚。
外卖骑手获得专属“兄弟码”电子通行证后，只要在小区门口扫描指定二维码，向保安出示“兄弟码”，即可骑电动车快速进入小区送餐，帮助外卖骑手“边送边码”，解决了外卖骑手、物业、消费者三方共同面临的难题。
《富春山大兄密码》管理后台。
“打开门的钥匙”
《兄弟密码》从零开始打造，不断升级，截至去年底开发成本已超80万元，成果如何？
在阜阳，目前有1600多名“码哥”。 “码哥”与千家万户的安全息息相关，很多政策细节都在摸索。比如对码哥有要求——配送时长必须超过1个月，好评率也有底线。此外，站长培训要跟上，配送小哥24小时送单，物业24小时管理，“码哥”后台必须24小时在线，出现问题需要及时投诉处理，否则，这项举措就失去了效力。
“最初联系平台公司比较困难，但他们试用后发现‘兄弟码’可以成为一种管理利器，于是找到我们，希望推广这一模式。使用编码送餐的社区从最初的10个扩展到现在的1099个，其中大部分是之前封闭式的，一些之前已经开放对外开放的社区找到我们，希望通过‘兄弟码’加强管理。”余云说。针对物业管理的烦恼，数字编码让兄弟码的每一次出行都有电子记录，系统可以快速精准定位责任方。除了要求“主动赋码”的相关方外，一些医院、养老院等也纷纷申请了‘兄弟码’。
此外，哥码还有举报事件的功能，每次做好事，都可以举报，经网站核实后，会获得积分，积分可以兑换一些小福利。这个功能让做好事变得看得见、摸得着，能有效提高骑手的自我认知，改变人们对骑手“素质低”的固有偏见，鼓励骑手多做好事。截至目前，通过“富春骑手码”已经记录了83起正能量事件。
据相关外卖平台统计，富阳区试点“哥哥码”后，除了节省送餐时间外，外卖员平均顾客投诉率环比下降57%，平均订单量环比增长58%，外卖员每月增加1.3%，收入增加500多元。
“兄弟码”试点首先在富阳、钱塘、余杭等区实施，今年7月初，“兄弟码”在杭州市委社会工作部（市委两新工作委员会）、杭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共同指导和推动下，正式推出，并扩大到杭州全市。
现在，兄弟们发现，“兄弟码”里还有不少实用功能，比如“暖心导航”功能通过“兄弟全城暖心站位图”覆盖两新领域党群服务中心，覆盖全国170余家快递配送中心、210余家友好商圈、1400余个配送站，可以为骑手提供实时路线导航，方便他们就近获得免费休息、充电、饮水、上厕所等服务。
“安心公寓”功能整合了杭州市60个“蓝领公寓”项目，共计约2.4万套房源，包括尚城诺超公寓、拱廊康桥街道丰乐家园等专为年轻男士打造的平价公寓，为年轻男士申请平价公寓提供了便捷的通道。4位年轻男士代表还领取了余杭区新开业“年轻男士公寓”的钥匙。
“爱心基金”功能也在“哥码”基础上推出，用于表彰奖励符合条件的新就业群体，并在困难时期给予帮扶，目前杭州市市场监管局、市邮政管理局已向外卖、快递行业发放补贴资金3300余万元，惠及55.8万名外卖骑手、快递员。
除了杭州，苏州市吴江区近期也为新就业群体打造“友好社区”，推出“专属兄弟码”“专属停车位”等举措，助力解决进门难问题，兄弟们在核实身份信息后即可刷脸入内。在上海，全市首个“骑手友好社区”于4月在杨浦开鲁新村片区正式落成，路口的骑手社区友好地图清晰标注了社区内出入口、楼宇门牌号等信息，方便骑手选择最佳配送路线，为订单配送提供便利，大大节省配送时间，提高效率。
数据做更多工作，快递员少跑腿，“哥码”体现治理精准，也传递城市温度。
骑手手机上的“兄弟工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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