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周六下午6点15分左右,在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北部巴特勒县的一场共和党竞选集会上,特朗普正在向选民发表讲话,突然感觉右耳一阵嗖嗖声,随后听到一声枪响。他立刻感觉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皮肤,他摸了摸,手掌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右脸。他立刻意识到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他迅速趴在讲台下,特工们冲上讲台把他团团围住。约45秒后,在人群中传出一阵枪声和尖叫声后,讲台上的麦克风传来“(枪手)被击毙”的声音。特工们帮特朗普穿上鞋子,扶他站起来。他的右半边脸沾满了鲜血,他用手擦了擦。当他开始离开讲台时,特工群中的人挥舞着拳头,高喊“战斗,战斗,战斗”。
一名美联社摄影师站在观众席中,举起单反相机连续拍摄整个过程,其中的一张照片将在今年美国大选中被拍摄下来,并被载入史册。
马斯克迅速跟上步伐
20多分钟后,当地时间6点45分,马斯克在X社交平台发布事件视频,正式宣布全力支持特朗普竞选总统。 随后10个小时内,他连续发布和转发了14条消息,逐渐定调,将事件引向阴谋论。
他将特朗普与 1912 年大选中遭刺客枪杀的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 (Theodore Roosevelt) 进行了比较。
马斯克在自己的X平台上迅速引领了传播方向,极右翼媒体人塔克·卡尔森暗示了刺杀未遂的阴谋论,立刻得到了美国极右翼名人和福克斯电视台主持人的呼应,并在X平台上被广泛转发。
一位参加过伊拉克战争的狙击手指挥官提出了权威质疑:显然安保措施存在重大漏洞,枪手如何能在距离特朗普仅129米的屋顶上匍匐前进,并获得舒服的射击范围和角度?
为什么连普通民众都看到有人爬上屋顶,后来有人准备开枪,还大喊报警,却没有人反应,为什么不派警察守在屋顶,或者用无人机监控?
枪手对面的屋顶上部署了狙击手,但他们只配备了用于远距离精确射击的步枪,而没有配备反应更快、近距离(300米以内)连续射击的突击步枪。显然,如果匍匐在屋脊后面的枪手事先避开了狙击手的瞄准镜,狙击手在将枪瞄准特朗普时似乎反应不够迅速,让枪手连续射出8发子弹,特朗普受伤,一人死亡,两人重伤。安保措施彻底失效。
这是安保措施疏忽和特工人员的所为,还是刻意安排?马斯克转发了一段BBC播放的视频,视频中一名民众称,看到一名可疑男子持步枪爬上屋顶,他向特工人员报告,但被无视。
一位拥有数百万粉丝的极右翼名人表示,怎么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狙击手爬到距离总统候选人最近的屋顶上?
人们开始把矛头指向现任美国特勤局局长:这肯定是内部人员所为。
美国共和党参议员JD Vance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特朗普的副总统候选人拜登。
阴谋论
阴谋论有多种版本。针对拜登和民主党的阴谋论:
1. 这是早有预谋的,一些极右翼政客和网络名人正在引领这股潮流。
2. 这件事情并不是事先有预谋的,而是特勤局的某个人无意间发现了现场,但没有立即采取行动。特勤局这个看似低级的失误,却发生在民主党控制的州。这里面难道没有一些人为因素,而这些人为因素又不伴随着一些政治因素吗?这很容易在特朗普的支持者中产生这样的联想。
针对特朗普的反向阴谋论也随之出现。既然共和党能制造阴谋论,民主党也能制造阴谋论。阴谋论的逻辑很简单,谁从事件中获益,谁就可能是肇事者。按照这个逻辑,特朗普的支持者可以推断,如果刺杀行动成功,除掉了共和党真正的领袖,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民主党,因此这可能是民主党策划的。
但如果这是一次未遂刺杀,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特朗普。难道这是他的支持者策划的一次刺杀未遂?特朗普的支持者们立刻欢呼特朗普赢了,称他赢了两次。如果说第一场辩论让他赢得了总统大选,那么这一次他赢得了参议院和众议院。特朗普被护送下台时,他的握拳呐喊动作是事先安排好的吗?因为他心里知道,这次他真的要赢了。
几乎很难相信一场阴谋竟然会在子弹的一英寸之内进行……
右翼的圣战机会
除了阴谋论,还有救赎论,这引发了保守势力的宗教情绪,主要人群是中老年白人,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要么有恶魔,要么有神。
有人表示,这简直不可理喻,这肯定是上帝派来拯救美国的人,特朗普得救了,美国就得救了。有人仿佛在照片中找到某种神谕,甚至把特朗普躺在地上,阳光透过他的脸庞时露出的表情解读成一道神秘的光芒。在社交平台上,这张照片被疯狂转发。
纵观美国历史,从来不乏总统和候选人遇刺的事件。但对立两党之间从未发生过有组织的暗杀事件。从历史记录来看,暗杀事件多为个人行为,尽管他们有着激进的政治和宗教观点以及强烈的情绪。暗杀事件发生后,两党普遍谴责使用暴力手段实现政治目标,选民的情绪也会逐渐稳定下来,随后两党又会回到宪法规定的程序上,继续进行政治博弈。
就像马斯克所崇拜的西奥多·罗斯福一样,他被枪击中,子弹射入胸腔,但没有射入肺部。罗斯福仍然到集会上发表演讲,并平静地说,杀死一头公麋鹿不是那么容易。后来,他体面地输给了主张建立自由国际秩序的伍德罗·威尔逊。
美国宪法是迄今为止最古老的一部宪法,仅用几页文字,就为政治运作设计了一套“操作系统”,形成了美国政治最高层次的政治理性。美国历史上经历过内战、暗杀、革命、民权运动、暴乱,但基本保持了对宪法权威的服从和对宪法精神的尊重,维护了美国政治总体的制衡与稳定。
但这次不同,两党都把这次选举视为一场生死战,民主党认为这关乎美国民主制度,共和党则认为这关乎美国的生死存亡。特朗普对建制派的挑战,就是要抽干华盛顿“深层政府”的沼泽。这次刺杀事件或许开启了一种可能性,即如果特朗普胜选,可能会出现一场大清洗。
从纯政治角度看,这次刺杀事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但改变历史的力量往往是超越理性的新因素。特朗普刺杀未遂事件带来了巨大的情感力量和“神谕”力量。
这种情感的力量会极大增强特朗普支持者的凝聚力。神谕的力量给美国保守势力带来了捍卫美国真实价值观的“圣战”感。选举过程中,社会各方面的情感都会浮现出来。最能影响投票行为的,尤其是在群体狂热状态下,就是情感的力量和迷信的力量。情感和迷信的力量最能打动摇摆不定的选民,把普通选民逼迫成“暴徒”。
一次刺杀未遂或许会赋予它某种改变的力量。正如一位共和党人在观看现场视频后所说:“我以前觉得特朗普所做的一切都是表演,但这一次,我发现了他的真诚。”在后真相时代,在真相与虚构界限不清的时代,政客们的谎言与真相服务于眼前的流量和粉丝的情绪,一切都取决于当下,因为公众已经越来越缺乏其他选择。
另一个选择是体制内主流媒体。极右翼的策略就是妖魔化体制内主流媒体。从特朗普到马斯克,他们都把自媒体和社交媒体视为新主流媒体,把体制内主流媒体视为服务于建制派的喉舌,并尽一切可能将其边缘化。
这次刺杀事件标志着,这场选举将不再是选民的正常选择。在第一轮辩论中,特朗普并没有回答主持人专门抛给他的问题:如果他输掉大选,他能否承认失败,2020年1月6日的国会山骚乱不会再发生。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次刺杀企图让人们看到,2025年1月6日,甚至可能是一场更加暴力的事件。它不是铺垫,而是一枚炸弹。
因为这意味着特朗普的支持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选举失败,就相当于特朗普的支持者告诉民主党,因为你们涉嫌暗杀,所以你们是邪恶的,这次我们必须赢,你们必须输。
事件发生后特朗普支持率立即上升,这是正常反应。最大的风险在于选举过程而非结果。如果我们被情绪所左右,响应某种圣战式、强烈的意识形态号召,可以预见,可能会发生更多暴力事件。
按照特朗普的一贯作风,他的竞选团队和支持者会紧紧抓住阴谋论不放,将其作为竞选期间反复攻击民主党的叙事,也必然会激起两党用更加暴力和威胁性的语言互相攻击,煽动民众的仇恨。本周,特朗普将前往密尔沃基出席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接受总统候选人资格。特朗普将利用这次活动给自己披上英雄光环。
全球政治风险
我们知道,今年最大的三大政治风险是美国总统大选、俄乌冲突、以及扰乱全球芯片供应链的地缘政治冲突。这三个因素可能交织在一起,让世界更加失控。
在一个日益分裂对抗的世界,失控对某些力量而言是风险,对另一些力量而言是机遇。美国国内政治危机是否会蔓延至国际社会,给当前的冲突和风险事件注入更大不确定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他大国领导人是否看到对方阵营的混乱和瓦解,是否可能出现权力的退出,以及地缘政治、空间和领域各领域是否会出现真空,尤其取决于与美国对峙的大国如何判断当前形势。
前不久,美国校园、街头爆发了反美抗议活动,口号包括“intifada”(反抗)、“globalize intifada”(反抗世界全球化)。这场反美和西方秩序的“反抗”已经出现了两个热战场,西太平洋的紧张局势正将许多国家和力量串联起来,形成分散的热点和风险区。
北约刚刚在华盛顿结束第75届年会。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正与美国的印太战略相结合,成为一个全球军事和安全集团,以对抗其他大国及其合作伙伴。这一切的演变让人想起一百多年前,世界大国被各种情绪所左右,被一些偶然事件所刺激,梦游般地走向第一次世界大战。
回到这次事件,从目前来看,这是一起暗杀未遂事件,民主党内重要政要纷纷谴责暗杀事件,绝不容忍任何政治暴力,民主党已经暂停所有竞选广告。特朗普的支持者、右翼势力以及马斯克在混乱中求胜的野心如何生成“真相”,将决定竞选的走向,谁掌握了真相,谁就能赢得大选。
最大的风险不是谁上台,而是选举过程,选举可能是在2025年1月6日。
还有一件事
X平台正在成为美国保守派和右翼势力的大本营,将成为特朗普阵营的喉舌,马斯克的粉丝们会在这里看他直播星际飞船发射、脑机接口演示、分享FSD驾驶体验,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马斯克政治主张的粉丝,一直追随到Groq大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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