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讯 日前报道，在5月份的跟踪调查中发现，两辆刚刚卸完煤制油的油罐车，在未洗罐的情况下，就顺利装上了食用油。涉事的食用油企业分别为汇福粮油集团和中储粮油脂（天津）有限公司。此外，报道还称，国内不少普货油罐车运输的液体并不固定，不仅运输糖浆、大豆油等食用液体，还运输煤制油等化工液体。
很多油罐车为了节省成本，在交换、运输过程中并不对油罐进行清洗，一些食用油生产厂家对油罐的把关不严格，不按规定检查油罐是否清洁，导致食用油被残留的化学液体污染。
涉案两家企业均为食用油生产加工企业，属于整个产业链的中游位置，上游接驳油料作物进口、油料种植等企业，下游接驳包装、运输、销售等环节。
图表创作：界面新闻 何淼
他们的油主要通过两种方式分销给消费者，一种是散装销售给客户，客户通常是生产桶装食用油的中小型食用油包装厂，再销售给消费者；或者是需求量大的食品加工企业和餐饮服务企业；另一种是直接包装成桶装食用油，通过自有品牌的渠道和经销商销售给个人或企业消费者。
例如，汇福粮油官网显示，其主营品牌为金汇福、汇福。中储粮油脂（天津）有限公司隶属于中储粮集团，旗下拥有金鼎、上海花卉、嘉鹏、楚福等品牌。目前，针对上述事件，两家公司均表示，自有品牌食用油是安全的。
7月8日，汇福粮油集团向界面新闻回应称，所售散油均为客户自提，可以以任何形式流入市场，客户渠道以餐饮还是零售为主尚不明确，但并非“汇福”品牌。另外，来运油的油罐车为客户租用，汇福粮油公司对其资质有相应的考察流程。
汇福粮油称，“我们‘汇福’牌油没有质量问题。”金鼎食用油客服称，“金鼎包装油产品都是采用工厂全自动一体化生产线罐装，产品质量没有问题，出厂前都是经过包装的。”
那么，煤制油船运输的食用油究竟去了哪里呢？
据汇福粮油向界面新闻回应，煤改油船运输的“散装油”均由客户提货。
界面新闻在其官方公众号的推文中看到了汇福粮油所称散装油销售客户的部分客户名单，包括三河亚王食品、上海普耀农产品、上海凯业粮油、北京世纪悦福、中和裕丰粮油、天津华科科技、保定鸿海粮油、方顺联合粮油、沈阳中成供应链等。
界面新闻查找公开资料发现，上述公司中，有不少都是从事餐饮供应链业务的。
例如世纪悦福，工商信息显示，该公司成立于2015年，主营农副食品加工。在公开招标信息中，其业务涉及高校食堂，分别于2017年、2021年、2022年为首都师范大学、北京理工大学、北京大学食堂供应食用油等原料。三河市雅旺食品有限公司官方简介显示，其客户包括下级代理商及各大农贸市场、食堂、餐厅、食品厂等。
世纪悦福相关负责人向界面新闻回应称，世纪悦福确实是汇福的客户，但世纪悦福使用的车队是自有车队，一切操作流程均符合国家食用油运输安全规定。
上海凯业粮油对界面新闻表示：“我们是做散货生意的，不是汇福的客户，汇福是想从我们这里买。”
目前，中粮天津和汇福股份尚未公布涉案食用油流向的公司名单。汇福股份相关工作人员表示，公司积极配合调查，相关监管部门已完成对该公司的调查。一切以后续官方通报为准。
在食用油产业链中，越往上溯，越难发现混运的问题。
“中游出来的油一般会送往食用油灌装厂，进而用于生产桶装食用调和油。但从技术层面来说，由于油量主要为食用油，稀释了附着的煤油，因此这类油生产出来的产品监控难度较大，在检测层面也很难检测出来。”一位下游食品生产企业食品安全管理相关人士向界面新闻表示。
他表示，食品生产企业很难避免这种现象。“食品生产企业主要采购桶装油，但主要依赖品牌，对品牌产品的上游生产链并不了解。”上述人士说。
至于食入，在食品加工领域，由于煤油只是作为少量配料混入食用油后使用，因此除非嗅觉特别灵敏，否则大多数人都无法察觉。
由于普通消费者很难通过味蕾进行区分，因此，该事件曝光后，人们不禁感到怀疑——用煤油罐车运输食用油是普遍现象吗？
从访谈得到的信息来看，从理论上来说，混合装载还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以前有混装，现在基本没有了。”河南一位运输行业人士告诉界面新闻，如今的运输货车更加细分，不同型号的货车材质也不尽相同，这也是混装货物比较困难的原因。以油罐车为例，车型可分为3类和8类，分别适合装载易燃易爆物品和腐蚀性物品。煤油属于3类货物。
另外，运输卡车负责装载的货物种类可以从外观上看出来，如果是用来运输煤油、柴油等的，气味会很重，肯定过不了厂家的安全检测。
据湖北一家油罐车厂家介绍，运输危险品（包括煤油等）和运输普货（包括食用油）的利润差别很大，比如一车危险品可以赚1200元，而普货只能赚800元。就算只说利润，更多的司机也会认为用运输危险品的车去运输普货是浪费资源。
但如果缺乏相应的安全把关，以及货运司机自身的违规行为，也有可能出现异常。
上述湖北油罐车生产厂家介绍，危险品和普货理论上是不能混装的，除非来年车检时能消除车内原有货物气味、将车身上的中等字样擦掉再重新喷漆——也就是说，如果司机和厂家本身都缺乏安全意识，那么混装的空间还是有的。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食用油加工行业人士介绍，该行业使用的车辆分为自有车队和外包车队，两者的区别在于成本。“自有车队需要维护车辆和司机，所以一些大公司会将车队外包。”这其中涉及的安全问题，理论上应该由“检查员”来负责。
但外包车队实际上处于无人监管的地位，相比之下，自有车队的优势在于可以随时监控驾驶员状态、车辆动态、车身及货物状况。
当企业雇佣了管理松懈的外包车队，又遇到了忽视安全检查的厂家，货物就会混杂，这大概就是目前汇福和中储粮（天津）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此外，由于油罐车等作业一般都依赖车队接单，不排除有司机为了牟取暴利，迫于竞争压力而违规混载。
上述河南受访者告诉界面新闻，由于门槛低，近年来大量从业者涌入油罐车行业，由此产生的市场竞争明显拉低了行业收入。“以前三级车开长途一个月能挣3万元，现在一天能挣700到800元就不错了。”他说。
截至目前，中国是世界第一大产油国，石油总产量居世界第一。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23年我国石油产量约为3863.66万吨，同比增长5.7%。总体来看，近5年来我国石油产量呈上升趋势。
一些粮油企业加强了风险管控。一家粮油企业告诉界面新闻，疫情过后，他们要求所有车辆都要有检验报告，进场还要再出一份检验报告。在采购过程中，公司也直接针对大厂，进场检查严格。使用的车辆均为食用油专用车。
在这种情况下，加强各级监管就成为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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